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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 精神残疾知青的家


纪录片:用爱播撒阳光——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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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的北大荒
下篇:扯不断的情义作者: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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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一. 追赶最后的北大荒

二.  昨日的痛,今日的福

三.  五洲四海的牵挂

四.  知青的血脉,北大荒的精彩

安养中心的成立,是社会的善举,国家的救助,是对历史负责,也体现了新时代的气度和国家的力量。


举国赞叹,海内外援手。

一. 追赶最后的北大荒

我在采访中,始终对一个问题感兴趣——谁是安养中心的始作俑者?董兴业说:农垦总局领导要是不同意,谁也作俑不了。后来,我查阅了许多文件资料,和很多人谈话,大家都说:当然是我们的残联理事长董兴业。


董兴业,曾经在北大荒当过二年多知青,后又参军22年,转业到黑龙江省农垦总局残联,一干就是20多年。


这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到全省农垦场队考察多次。他看到了当年那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和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千里迢迢来到北大荒,用他们的泪水、汗水与血水,浇灌着北大荒的沃土。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患上了精神疾病。他认为,前些年,由于社会和经济等方面的原因,精残知青处于社会边缘,治疗、康复等方面的措施尚未真正落实。精残知青的管理还处于松散与混乱状态,不管就满街跑,一管就进笼子。有的被圈到小黑屋,一年一年地圈;有的用铁链子拴着胳臂,把胳膊都锁伤残了。董兴业说:黑屋子,铁链子,不是救助,而是残忍,比在监狱看管犯人还厉害。


他一路调研,一路思索。有一件事,让他触目惊心。


那是2006年,他到勤得利农场调研。他看到,犯有精神病的知青李文魁又犯病了,拿着砖头和大棒子,疯狂地撵着抚养他的康金环大姐的丈夫,要打死他。

康金环(右)与李文魁(在)

当年,李文魁因感情受挫,又被家庭和亲人抛弃,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康金环发善心要收养他,但丈夫却不同意。李文魁由此开始嫉恨这个不愿意收养他的男人。多亏康金环的丈夫躲到仓库里,没被李文魁发现。一个什么都忘却的精残病人,却单单记住了这一点恨。农场的一位老职工,幽了一默,说:精神病人嘛,就是不按常规出牌呀!


可董兴业笑不出来,他思索着一个严肃的课题。假如李文魁真的失手,把康金环的丈夫打死,谁来为这场悲剧埋单?在农垦总局党委会上,董兴业用简短的时间,汇报了这件事,汇报的主题词是——感恩。这些知青对北大荒有恩,我们不该忘记他们。这些精残病人,原本就应该由国家来承担,不应该把这些社会负担转嫁给个人。康金环作为一个已近60岁的老人,已经儿孙绕膝,都做奶奶了,还为精残病人默默奉献,作为国家干部,我们不该满足于现有的作为。


黑龙江省农垦总局党委书记、局长隋风海当即拍板,由农垦总局筹措资金3000万元,兴建黑龙江省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后来,有人总结这件事的拍板之快,说:董兴业用三分钟汇报,隋风海用两分钟决策。


最近,中央紧急要求全国加强校园安保,就是因为各地不断出现精神病人或疑似精神病人肇事肇祸,许多无辜孩子受到伤害。有的精神病人犯病,连自己的孩子、妻子和父母都不能幸免。从2010年4月以来,仅一个多月时间,全国就连续发生了雷州案、泰兴案、潍坊案、南平案、北大医院幼儿园杀童案等六起校园恶性事件。那些嫌犯,多数为精神病人或疑似精神病人,他们的凶杀行为,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不稳定,已成为突出的公共安全问题。我们设想,如果黑龙江省农垦的近200名精神病知青,仍然散落在社会,谁能保证,在龙江大地不出现校园血案呢?黑龙江农垦的做法实在值得借鉴。


隋风海们应该得到喝彩。


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2010年2月,《中国青年报》记者来安养中心采访,不日,稿件在报上发表,洋洋几千字,唯独没把隋风海的名字写上,这在中国传统意识里,是犯忌的——没有党的领导,没有一把手拍板,哪里来的安养中心?为什么不突出党的领导呢?这似乎是一个大漏洞?(当然,此事倒退几十年,可能就是一桩政治事件了。)安养中心办公室主任宋斌给那位《中国青年报》记者打去电话,善意地提醒他,可记者笑了笑说:不一定所有稿件都要把一把手写上,你们实在不放心,我给隋局长打个电话。过一天,记者的电话真的反馈回来了,他对宋主任说:我已给隋局长打了电话,隋局长说,不要什么报道都要写上一把手,这不是好风气。最后,隋局长笑了,说,放心,没事……


从1968 年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开始,全国2000多万知青潮水般涌向农村,仅北大荒就有上海、北京、天津和哈尔滨的54万多知青蜂拥而至。从1976 年开始,大批知识青年陆续返城。这期间,部分知青与当地青年结合成家,与当地人融为一体;还有少数知青因故身亡,永远埋在了北大荒冰冷的地下;另有一少部分知青则因各种原因,精神致残。他们绝大多数未能返回原籍,有的由农场照管,有的由各家看管,有的长期住在精神病院,有的则流落街头,被人驱赶、唾骂。

患上精神疾病的知青,是滞留在北大荒的最后一个特殊群体,是最后的北大荒,走不出去的北大荒。像大浪淘沙被丢弃在岸边的几颗石子,孤寂地散落着,连企盼和梦幻都没有。他们在茫茫人海中,只能遇到惊恐的躲避、嫌弃的唾骂以及轻蔑的不屑一顾。他们是人们躲闪不及的边缘一族。


对这种现象,如听之任之,就是抛弃,就是政治冷漠,人性的冷漠。


总局领导用最快的速度拍板。因为他们心急如焚,如坐针毡,是危机感使然。


一个变化了的数字,让总局领导大吃一惊。2006年总局残联统计,散落在北大荒的精残知青共有近200人。可是到2008年安养中心建立前再统计,精残知青,已经去世20多人,仅仅是两年时间哪!董兴业说,这是骑着毛驴追日落啊,稍有懈怠,连这剩下的100多人都没了。到那时,我们用失职来解脱自己,都无法向国人交代。


拯救。抢救。快!


总局党委用分秒计时,为弱势的精残知青搭建安乐窝——安养中心大楼于2008年12月28日建成并迅速投入使用。建筑面积10200平米,主体工程6层,330张床位,设有治疗区、康复区、劳动技能训练区。包括知青、知青子女、支边青年,共127人(还有部分精残知青在各农场),从全省各垦区请来、接来,被轻轻地抱上车,抬上车,哄上车,仅仅几天时间,已在安养中心全部入住。

疯狂的青春烂漫过后,他们虽然早已远离那场险恶与风暴,但疾病让他们的精神与肉体,几十年痛不欲生。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他们为之奋斗过的飘着麦香的黑土地上安度晚年了。


纵然近黄昏,毕竟夕阳美。


中国的历史,懂得自责与补偿。

二. 昨日的痛,今日的福

排好队,别挤。护士长用母亲般的声调告诫大家。可是,有一位胖胖的患者,还是往前挤。一位护理员女孩,上前轻轻地拍一下往前挤的病人,柔声柔气地说:别着急,就到你的了,啊。那位患者听话地“喔喔”着,规规矩矩地排队了。

这是吃午饭的时间。每人两个馒头,也有的一个馒头,一大碗土豆炖牛肉。有一个患者要三个馒头,护理员说:别多吃,忘了上次你偷吃四个馒头,又吐又呕,折腾了大半天哪,就吃两个吧,嗷。说话的语气像幼儿园的老师。


午睡了,护理员把患者领到病房,轻患就自己溜溜达达回病房了。有的重患,只领到病房还不行,还要扶上床,盖好被,再嘱咐嘱咐,才能离开。紧接着,主任吴斌和护士长孙萍,领着护理员,到各房间查看,看见没睡觉的患者,他们要说服。一个患者说:我不困,我不睡。他们又好言相劝,直到所有患者都安然入梦。

知青安养员在元旦联欢会上高歌

下午两点,是娱乐康复时间。宽敞的大厅,患者都穿着“农垦残联”字样的白底蓝条病号服,各行其是。有的患者看书,有的打乒乓球,最热闹的地方是卡拉OK,有十几个人在边扭边唱。邬淑芹和武春玲是最活跃的两个人,唱了一首又一首,另一个男患者向她要麦克,邬淑芹用手扒拉他,不给。


千年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


邬淑芹唱歌,有几个男女患者给“伴舞”,是那种身子微微地晃动,两手随意甩动的伴舞,混乱而无节奏,可我看得眼噙泪水。我想,此时此刻,难道他们枯竭的记忆神经神话般苏醒了,真的找回了昔日泯灭了的青春岁月?

安养中心,一个忘掉忧愁的地方。


上海知青任宝堂,坐在书桌旁,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我悄悄地站在他身旁,想问,你能看懂吗?但我还是闭口未言,我不忍心打破他的宁静,尤其不忍心戳破一种内心的秘密和人的尊严。

我走到乒乓球台旁,两个年轻的患者正在打球,他们的球技实在不敢恭维,可是,他们能拿起拍子,知道发球接球,这就是一种艺术,人性回归的艺术。我问:这知青怎么还有20多岁的呢?宣传干事兰博告诉我,他们是知青后代,父母是知青,病重或去世了,子女也患了病,有的是遗传,有的是另有原因。我感慨:你们连子女都管哪!办公室宋主任告诉我说:安养中心有三种患者,一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支援北大荒的支边青年,一种就是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还有就是知青子女,知青子女有30多名呢。他接着念出一大串名字。

采访前,就有人提示我,你一定要看看鲍丽丽,她进安养中心前,体重仅仅42斤。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连一头小猪崽的分量都没有,这是……主任吴斌领着我,走进一个病房。他站在患者床前,亲亲地叫:丽丽呀,怎么样?听名字,这肯定是个20多岁的女孩子。可当我往床上一瞥时,我真的惊呆了,这是个只有模糊人形的老女人,比拳头大一点的脸,胳膊、腿细得像根棍儿,伸出手来,枯干而褶皱,就像鸡爪子似的。眼睛半睁半闭的,张了半天嘴,想说点什么,终没完全张开,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隆咕隆声。我什么都没听明白,可吴主任却明白她的意思,他向我“翻译”说:她说她挺好的。吴主任把被往下拽一拽,露出了鲍丽丽的皮肤,像一张落满尘埃的褶皱的牛皮纸,黑黑的暗暗的,给人一种要发霉的感觉,她几乎是前胸连着后背。吴主任说:一按肚子就按到后背了。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两个名词——骷髅,木乃伊。但我无法说出口。在安养中心,除了给患者治疗外,还要把人格尊严时刻不忘地送给患者。吴主任告诉我,鲍丽丽到安养中心后,体重涨了4斤多。


安养中心所有的人,都愿意和鲍丽丽聊天,有好吃的,给她送去。有个小护士,喝八宝粥,她要尝一尝,这一尝不要紧,鲍丽丽只要一想起来就叫:八宝粥,八宝粥。那个小护士就成了“八宝粥”,听到叫声,就赶紧过来,拿起小勺来喂她几口。


精神残疾的鲍丽丽却不乏爱美之心,她的墙上贴着小卡通娃娃和小红花,她没事就望着墙上的图画艰难地笑。


鲍丽丽是北京知青,她的档案上只写着简单的几行字,但就这几行字,却让我们内心翻江倒海。她插队到北大荒建设兵团4师42团,她竟然是铁姑娘队队长!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年代,能当上铁姑娘队队长,该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神威。她曾付出过多少透支的青春,她的大镐曾掀开多少坚硬的冻土,她的双手曾播撒了多少金灿灿的粮食?虽然这些历史的细节我们不得而知,但她无疑是那个时代疯狂献身的典型形象!我们应该站在她的床前,向她致以崇高的敬礼!就是因为爱情的失落,她的精神崩溃,从一个铁姑娘变成了仅剩一个虚弱的躯壳的老妪!从形象上看,她是丑陋的,但她本应该是世界上最美的少女,她现在也应该是最美的!


一位老农工对我们说:鲍丽丽从得病以后,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她是个断线的风筝。像这样的断线风筝,安养中心还有很多。


我真想大声呼唤,这些精残病人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妻子、叔侄、子女还有曾经的恋人等等一切亲人们,安养在北大荒的病人,多么渴望接到一束亲切的目光,多么渴望听到一声温存的呼唤,多么企盼你们来到床前抚慰一下他们孱弱的身体。从2010年3月以来,安养中心就有三名精残病人去世了。你们不想在他们尚能与你交流的时候来看看他(她)吗?


我们从鲍丽丽房间出来,路过康复大厅,一阵笑声传入耳鼓,我们又走进去,李大水正在朗诵诗歌——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在苦恼时,要善于忍耐……

他背不下去了,羞涩地笑,大家鼓励他:再背一首!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又是嘿嘿地笑,忘词了。但他还是博得了一阵掌声。

李大水会几句英语,还会几句俄语。有人鼓励李大水:说几句英语!


Hello!(您好)


笨拙地说完短句英语,李大水的脸,像春风吹拂的北大荒,暖意融融的,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大伙“哄”地一声笑了。


再说几句,他晃晃脑袋,意思是不会了。


康复娱乐时间结束了,回房间休息吧。一个管理人员宣布道。


那些在大厅里痴呆呆坐着的患者,面无表情地机械地站起来,开始向房间挪动。

一位年轻的女护士,走到一位患者面前说:我看看指甲。那患者说:不长。小护士拉着他的手,一看,说;这么长了,该剪了。于是,小护士目不转睛地为病人剪指甲,病人笑吟吟地悠闲着。如果不清楚这个病院的大背景,任何人都会以为是孙女侍候爷爷呢。我的心倏然间热了一下。


我刚一转身,一位50多岁的病人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祈求地说:有烟吗?给我一棵。我不会抽烟,正不知所措,护士长孙萍过来说:别抽了,我不告诉你了吗?一天只能抽一棵吗?抽多了,把肺抽坏了。别抽了,好吗?孙萍说话像幼儿园的阿姨哄孩子的口气。那病人笑嘻嘻的,转身走了。


我和吴斌主任,坐在了陈文革身旁。她正在叨叨咕咕地说:我在长春有汽车厂,在大连有服装厂,在大庆还有一个制造厂,还有——我看看吴斌,小声说:她正胡说八道呢吧!这句话被陈文革听到了,用眼睛“抹嗒”我一眼,不满地说:人家不说你们让人家说,人家说了,你们还不信。吴斌说:他们说啥,你要耐心地听,他们就高兴。


看来,让我来当护理,真得事先好好培训培训哪。

护士长孙萍问我:看看洗澡吗?我赶紧说:看看。在一个专用的洗澡间,一个老年患者,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张着嘴,微闭着眼睛,两个女护士为他洗澡。我有点不知所措:这,这……护士长坦然一笑,说:这里几乎一半患者不能自己洗澡,都是我们这些女护士为病人洗,而在女护士中,未婚的占一半以上。一开始,女孩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时间长了,她们说,就当这些患者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在尽孝!搞医的,不忌讳这些。我听了,脉搏有点加快,我一激动就这样。


我又看了每周的食谱。每周一顿牛肉炖土豆,一顿饺子,天天有汤,大米饭和面食轮换着搭配。中午和晚上顿顿有炒菜,天天早晨一杯牛奶,有的病人还另外加餐增加营养。


入住安养中心的知青,多半年岁已大,安养中心把治疗放在首位,密切关注病情变化,每两周检查一次身体,包括血常规、尿常规、心电、肝功、血糖、B超,X光和肾功能检测。在强化药物治疗的基础上,配合心理疏导和康复娱乐辅助治疗。

这个家,比自己那个家好。这是很多人的共识。张慧颖的丈夫李学勇说;我原来想把张慧颖接回来,到安养中心一看,我的天哪,可比我的家强多了!知青子女患者毛松翔的父亲毛振国,送儿子前,曾从上海赶来安养中心看望过两次。他看到了医护人员不但为病人治病,还给重患病人穿衣、洗漱、喂饭、喂药、洗头、刮胡子,每周还给病人洗一次澡。那些不能自理的病人大小便把床单和衣服弄脏了,医护人员都毫不嫌弃地给擦干净。他感动地说:就是儿子侍候老子,也不一定这么细心哪!他完全放心了,最后才把儿子送来。儿子来半年多,他想接儿子回去过节,可儿子不回去,说这儿比自己家好。毛振国用上海话说:侬算服咧,还是这儿好。

据我们所知,安养中心已初步建立了一个康复农场,有几名精残病人在这里参与养牛、养猪、种地,进行力所能及的劳动,为今后回归社会打基础。但尚未成规模,仅是个雏形。

三. 五洲四海的牵挂

坊间有一首打油诗——

美女有人追逐,

帅哥有人注目,

当官的有人攀附,

有钱的有人维护,

无权无势自找活路。

当今的中国,有穷富之分,高低之分。为企业家或有钱人办事,他们会给你丰厚的回报——掌声或实惠,个别的还会塞给你未打捆的美元;为普通百姓办事,他们虽然嘴笨,但会感恩你一辈子。可是,为这些丢失了记忆、消弭了思想、连亲疏好坏都不懂的精神病人谋利益,你似乎什么都得不到,他们是底层的底层,他们才是“无产者”,他们什么都没有——从精神到物质,只有脏兮兮的身体。可是,黑龙江农垦总局的领导班子,偏偏要管这些没有用的人,一群不能给你任何回报的人。


我考察了一下,建立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在全国尚属首例。这一重大举措,是社会的善举,是对历史负责,体现了时代的温暖,显示出国家的进步与力量。


得道者多助。只要是善举、义举,只要是为百姓实实在在造福,支持的声浪就会山呼海啸。


安养中心建立仅仅一年有余,就有《中国青年报》《瞭望周刊》、香港凤凰卫视、黑龙江电视台等20多家媒体相继报道,南方有两家传媒正在拍摄电视片。


2009年8月21日,有一个艺术团,风尘仆仆地来到安养中心,他们像游子归乡般急切,像见到久别亲人般激动,他们带着诗人般的灵感寻觅旧梦。团里的成员多数虽已满头华发,但他们一下子找回了童心——走到白桦树下凝思,跑到田野上嬉闹,他们的眼睛火辣辣,他们的脚步急匆匆,他们的话语像开闸的水,他们的心跳加快了频率,他们是一群特殊的客人——上海黑土情知青艺术团。他们是当年下乡到北大荒的上海知青,在阔别垦区40年后,重返第二故乡,慰问当年相识或不相识的知青战友。


我们又回来了,北大荒,我的亲人!他们举起双臂,他们高呼,他们眼含热泪!


有人拉着一位上海精残知青的手,问寒问暖,虽然不相识,但却“乡音未改鬓毛衰”,两双手紧握不放,因为亲切。


有人和精残知青拥抱——虽然身体枯瘦、面容苍老,但还是当年的体温!知青的血脉是相通的。


慰问团成员和安养中心疗养员同台演唱,他们放开喉咙唱啊唱——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这是那时知青们爱唱的歌——可能是北大荒的雪水与伏尔加河源远流长,亦可能是住在草棚子里的知青孩子们也坐在慢悠悠的马爬犁上,迷失在漫无边际的北大荒,不知路在何方……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蒙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送我的爱人奔向战场……

当年的北大荒知青、《作家文摘》报总编、著名作家刘进元,连续9年回到北大荒探望战友与亲人。他说:我的心,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北大荒,惦记着至今还滞留在北大荒的战友,今生今世,总也忘不掉。他又说,我们那时每天都唱啊唱,总也唱不够。笔者也是一个“歌唱家”,我知道,在那个风狂雨骤的年代里,歌声是最好的宣泄。况且,那缓慢、低回、有点凄婉的俄罗斯民歌,恰到好处地抒发了远离亲人的苦闷与凄楚。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演出结束,台上台下,歌声嘹亮,欢声雷动,泪飞顿作倾盆雨!安养中心沸腾了!慰问团领导登台讲话,字字千金——

疾病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他们是不幸的,但他们能够安度晚年,他们又是幸运的。感谢龙江垦区领导,你们对这些战友的关照,也是对我们54万北大荒战友的温暖!


讲话的人,哽咽着,讲不下去了。临走,他们把150套衣物送给病中的战友。


上海黑土情知青艺术团,向北大荒挥挥手,走了。但他们的目光从黄浦江畔,越过长江黄河,越过松花江,时刻都在注视着北大荒的荒友们。2010年春节,他们又从上海寄来一包又一包的各色糖果,他们在新春礼品中,含蕴着美好的祝福——愿战友,晚年的日子甜甜美美。


北大荒安养中心一厦飞落,牵动国人,震撼五洲。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傅治国先生,在看过香港凤凰卫视“冷暖人生”栏目播放的北大荒安养中心的专题片后,寝食难安,彻夜不眠,按捺不住思乡之情,携妻子连夜赶到哈尔滨。在那里,他又挨家挨户地找到了20多名哈尔滨知青联谊会的当年荒友,一起奔赴北大荒安养中心。


傅治国,不但是美国ABAT集团主席,还兼任黑龙江中强能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1968年,他从哈尔滨插队落户到黑龙江农垦5师56团,1975年返城,与妻子共同创办了自己的企业。一位哲人曾说:苦难,有时是成熟与智慧的催生剂。在北大荒摸爬滚打了8年的傅治国,用北大荒的勤奋与韧劲,把企业经营得风生水起。但历经磨难的傅治国,不忘身处贫困的人们,他和妻子先后收养了8名孤儿,其中有4名取得了硕士研究生学位。同来的20多名老战友,详细参观并询问了昔日战友的病情和治疗情况,所见所闻,感慨万千。傅治国说:省农垦总局的善举,不但是对社会负责,更是对历史负责,而且感人至深啊!傅治国呼吁,社会各界应该伸出手来,为病痛中的荒友们尽一份爱心。


他和妻子当场捐赠了10万美金,并把新买的30部手机赠送给医护人员,每人一部。


不久前,黑龙江电视台又重播了电视连续剧《年轮》,人们忘不掉那段如火如荼的苦难岁月,据说,收视率颇高。龙江的父老乡亲,愿意倾听那首由王黎光作曲、韩磊演唱的《天上有没有北大荒》,苍凉、深邃、悠远,今天听了,还想落泪。

问爹问娘问夕阳,

天上有没有北大荒。

喊儿喊孙喊月亮,

天上有没有北大荒

……

别让我回头望,让我走一趟,

高高的白桦林里,

有我的青春在流浪……

当年的知青和知青有关的人们,总是回头望,总想走一趟。由上海、北京等地知青组成的北大荒知青人道之旅,一行10人,怀着急切的心情,匆匆踏上黑土地,到安养中心慰问考察。他们抓起一把黑土,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这油亮的黑土里,还散发着当年的麦香,那黑土里有他们的青春在流淌……他们又去寻找白桦林。老工友告诉他,当年的白桦林,已经砍伐了,现在的白桦林是后人栽的。人道之旅的战友们,仍然深情地凝望着。他们说,北大荒的知青,酷似白桦林——挺拔、干练、任凭冰霜雨雪,腰板始终是直的。


他们给病中的荒友,留下了一点心意——8万元的音响设备和2万元的图书、衣物。然后,唱着歌,洒泪而别。


前些天,我在光华知青关爱网站上,看到一段文字——


光华知青关爱基金,是团中央主管的中国光华科技基金会设立的以关爱知青、服务知青为根本职责和使命的公益性组织。知青群体遍布全国各地,覆盖了几代人,从建国初期以来下乡、回乡青年的总数超过3000多万人。如今知青群体已陆续进入老年阶段,多种原因使知青群体的身体健康、生活状况都存在很多现实问题,更有些伤残、病残、精残和常年患病的知青急需得到帮助和救助。关心知青群体,正是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具体体现。


坚持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切实从关爱知青、服务知青出发,倡导、动员社会各界知青人士、知青团体,发扬中华民族扶困济贫的传统美德,以爱心和慈善的力量,全方位、多角度地挖掘自己的能力,以公益形式帮助知青解决困难和问题。


这是2009年4月18日成立的光华基金的开宗明义。它向世人庄重宣布了自己的神圣职责。光华基金,与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合作,与延安精神研究会合作,与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合作,与中国科学院老专家技术中心合作,与香港凤凰网合作,在北京、天津、上海、哈尔滨等全国十几个大城市设立了工作站。路甬祥、聂力,全国政协副主席林文漪等领导,知青代表邢燕子、侯隽、杨华、濮存昕、姜昆、聂卫平、梁晓声、高满堂、张韧、周秉和等知名人士都是理事会成员。


2009年12月27日至29日,光华基金副秘书长刘平和光华关爱基金管理中心主任王进江女士,率团来到北大荒安养中心,由光华基金和北大荒安养中心联合创办了“光华知青关爱基金知青关爱基地”,并于当日举行了揭牌仪式。在此之前,光华基金已三次来到安养中心。


光华基金实力雄厚,是以大爱为宗旨的公益组织。它面向全国,广施善举,曾对云南知青,四川汶川,黑龙江等地的病残、伤残及困难知青,给予过无私的募捐与帮助。这次到安养中心,他们捐赠了价值160多万元的实物,为安养中心带来了福祉。


关爱来自四面八方。哈尔滨红十字会为安养中心送来价值一万多元的奶粉。哈尔滨知青联谊会向安养中心赠送400多个坐垫,还有水果、点心等。每一份礼物都包含着人们对知青沉甸甸的情谊,给安养中心的工作人员送来鼓舞与激励。


我在安养中心采访时,一位天津知青患者安俊英,念念不忘天津大麻花。她说:我就爱吃天津大麻花,可香了。她晃动一下脑袋,嘴唇翕动了几下,鼻涕和涎水从歪斜的嘴角流淌下来。我静静地看着这个60多岁的女人,看她那种痴呆的天真和记忆的贫瘠,一个历经了几十年风雨的人,只记得儿时天津香甜的大麻花,别的,什么都忘了。我身体的柔软部分,“咚”地疼了一下。


人的心灵可能是相通的。2009年年末,春节将到,竟然有一位当年下乡北大荒的朋友,从家乡天津给安养中心寄来了一箱天津大麻花,还有一些小特产!这位朋友的名字叫佳香,从名字看,她可能是位女士,因为她的心,像海河水那样细腻,像松花江水那样柔软,因为女人是水做的啊。假如他是个男的,那他也一定是位柔肠侠骨的男子汉!每逢佳节倍思亲哪,他想到了远在北大荒的知青兄弟姐妹,储满亲情的柔柔心肠,多么细腻啊!


一箱天津大麻花,从价钱上计算,不算贵重,但安养中心的医护和病人们,咂咂嘴,却记住了它的香甜。难能可贵的是,这一箱天津大麻花,可能让那位精残病人安俊英,朦胧中回到了甜甜的童年……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央视“4·20”玉树地震捐款晚会,想起了郎酒副总经理李明政说的一段话,他说:爱心没有高低、多少之分,曹德旺父子捐一个亿和一个捡废品的人捐出他一天104块的收入,其爱心是一样的。


那场募捐,郎酒集团捐了2000万元人民币,举世震惊。


郎酒集团领导人能说出这样谦逊、低调、精彩而又准确的话,得到了亿万国人的喝彩。


关爱与救助,是当今中国的时尚字眼。南方冰雪、汶川大灾、玉树地震、西南特大干旱,都让我们耳闻目睹了时代的关爱。


昨天,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新闻。2009年,来自内蒙古呼和浩特的著名企业家赵占军,在北京从事医药健康产业,多年来已取得骄人业绩。他知道了中国光华科技基金知青关爱基金对全国知青的义举后,深受感动,主动向光华科技知青关爱基金捐赠人民币100万元。中国光华科技基金知青关爱基金秘书长刘季平,向他颁发了“公益楷模”奖牌。


张海迪来啦!


中国残联主席、中国几代人心中的楷模,当代中国人坚强的化身,身残志坚的英雄,一位勤学上进的著名作家。对她的到来,黑龙江省农垦总局的上上下下,翘首以待。

2010年1月26日,迎着凛冽的寒风,在中国残联组织联络部主任张仪风和黑龙江省农垦总局局长隋风富、副局长邹积慧的陪同下,张海迪来到安养中心,看望医护人员和精残知青及患有精神疾病的知青子女。


张海迪详细了解了安养中心的治疗、康复等情况,亲切会见医护人员,和知青患者亲切交谈。她拉着鲍丽丽的手,祝福她安心养病,安享晚年。知青子女王惠滨拿着笔记本,请张海迪为她签字,并委托院长黄春光赠送自己制作的小礼物。张海迪接过礼物后,激动地说:谢谢你们,让我们祝愿这些孩子们早日康复!知青子女武春玲为海迪姐姐唱了《千年等一回》等歌曲。张海迪拉着武春玲的手,亲切地说:好孩子,你的歌唱得很好听,谢谢你,谢谢你的歌。知青患者徐富宝说:张主席,我们前些天就听说你要来,我们一直等着你来。你来看我们,我们非常高兴!张海迪说:谢谢你们,我以后还会经常来看你们。

张海迪在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

张海迪在楼梯口的宣传板上,仔细阅读隋风富局长给北大荒知青的一封信,当她读到“情系黑土地,不忘荒友情”时,眼睛湿润了。她对隋局长说:精神残疾人群是社会中非常特殊的群体,尤其精残知青,更需要北大荒人的关爱与照顾。北大荒不仅要记住当年10万官兵的功劳,也要记住54万下乡知青为北大荒作出的特殊贡献。关爱精残知青,不仅为他们个人,也挽救了他们的家庭,为整个社会的稳定作出了贡献。她再次称赞农垦总局的高瞻远瞩和高尚的人道主义。


关注精残病人,关注弱势群体,已成世界潮流。2004年,省农垦总局残联曾组织了一次论坛,专家名人纷纷应邀汇集北大荒。参加论坛的有香港新生康复会创始人之一、香港立法委员、全国人大代表邬惟庸先生,国家精神病防治领导小组专家组组长沈渔■院士,香港新生精神病行政总裁温丽友小姐,中国残联康复部主任薄绍晔等。与会专家深入探讨了对精残病人的服务模式,为龙江农垦支招献策,给省农垦残联留下一笔宝贵的发展财富。

四. 知青的血脉,北大荒的精彩

我在红兴隆农垦分局852农场采访时,给我们介绍情况的李××,为我讲述了一个真实而生动的故事。50年代,他的父亲从抗美援朝战场凯旋,刚在天津驻扎几天,没等屁股坐热乎,一道命令下来,就向北大荒开拔。这就是后来人称的10万官兵进驻北大荒。

李××说话很幽默:10万官兵啊,都是20多的小伙子,都该说媳妇了,北大荒是满眼的荒草,上哪儿找去呀,这就出了个山东大移民。当然,山东当时人多地少,灾荒不断,这也是大移民的原因之一。移民大多数是女孩子,如果让她们自己谈对象,那又慢又复杂,干脆就是组织介绍,一介绍,我爸我妈还挺乐意,就结婚了。那时都住大房子——拉和辫儿拧的草房,大通铺屋子,叫集体宿舍。上哪儿入洞房去呀?没办法,新婚之夜,就到外面的大水泥管子里办了事……


我问:你是老几呀?

他说:我是老大呀!


我说:那就是你了,你不该叫李××,应该叫李钢管,小名叫管子。我们哈哈大笑。


他说起父母的“桃色艳史”,没有一点羞涩,没有一点底气不足,相反,他理直气壮,他有一种自豪感和光荣感。是啊,这就是北大荒的后代,北大荒的骄傲,北大荒美丽的传说,豪放朴实,浪漫而韵味无穷。


真巧,和他同时向我介绍情况的李××,是农场的人事干部。他的岳父当时在北京农业大学毕业,赶上周总理来给全体毕业生作报告。他当时已经分配到哈尔滨省农科院,可是,总理这一来,他当场就写了请愿书,坚决要求到北大荒。他说,结果,我妈妈和我几个舅舅,都跟了过来,都在北大荒成家立业。一个人的一纸请愿,一个家族的三代人,都成了北大荒。这就是那句顺口溜说的,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生。我岳父、我父亲和母亲,都终老在黑土地。


你遗憾吗?我问。


他爽朗地笑:有啥后悔的,这不挺好的吗!他说话时,挺了挺胸。似是一种展示。


安养中心科主任吴斌,父亲是知青,把他们都带到了北大荒。那时他还小,他的后院就住着几十名知青,他经常去知青的大房子里玩,知青们抱他,哄他玩,给他糖吃。他以后上学,所有老师都是知青,他是在知青堆里长大的,在知青的教育下成长的。今天,他又整天和精残知青打交道,为他们治病、康复费心出力,一种对知青割舍不断的亲情,让他有一种亲切感和满足感。


安养中心成立后,他和护士长孙萍等人一起去接精残病人。病人邬淑芹和王金香,往你跟前一站,那股又臭又酸说不清的异味直打鼻子,让你喘不出气,就想吐。邬淑芹的脑袋像个大圆筐,头发全“擀毡”了,几年没洗过,都粘连在一块,用木梳根本梳不开,死死的硬硬的一个坨。没办法,我们几个人给她用剪子,贴着头皮把头发全剪去了。邬淑芹和王金香的衣服,是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足有七八件套在一起,一件一件脱,根本脱不了,都粘成一体了,死性了。我们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衣服脱去。在接回来的路上,不敢进饭店,只好买点吃的在车上吃。回到安养中心给她们洗澡,一个人洗了三小时,换了四次水,那水就是臭泥汤子,把人熏得直吐。据说,她们十几年不脱衣服、不洗澡、不梳头,不盖被褥,他们和野人没啥区别。


2010年4月7日,我在康复大厅看见了邬淑芹和王金香,她们俩穿得干干净净。邬淑芹爱唱歌,拿着麦克,边扭边唱,一副悠闲的样子。


在北大荒安养中心里,30名医护人员,几乎有五分之一的人和10万官兵及知青有关——他们多为那一代人的后代。


我问护士郝琳琳,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回答:知识青年。


我问护士魏雪红.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回答:父母都是知青。我小时候,知青姐姐还抱过我呢。


我问护士李莉、刘杰和王文革,你们和知青有关吗?她们说:我们的老师都是知青,他们给北大荒带来了文化和文明,每当我们为精残病人服务时,或者遇到困难时,就想起了当年的知青老师。


我回到宾馆,问服务员,你们和北大荒知青有亲缘关系没有?结果,有四名服务员是支边和知青的后代。


医院院长兼安养中心主任黄春光,和知青竟成了铁哥们儿。


当年,他在医院当大夫,知青经常来看病,有的还要开诊断。黄医生为人忠诚耿直,不歧视知青,实事求是地为他们看病、开诊断。在知青回城需要照顾时,他还“机动灵活”地开了些对知青有利的诊断,在那个稀缺正义的年代,因为公正,知青们就记住了黄院长。在他们心中,黄院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当这些知青纷纷返回南方后,几十年过去了,他们没忘记这位院长,每年都给他寄些当地的特产。而黄院长也经常给他们寄些东北土特产,还时常打电话互致问候。


前面提到的光华知青关爱基金管理中心主任王进江女士,在安养中心慰问时,正逢59岁生日,安养中心为她举行了生日盛典。王女士追今抚昔,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拿出1000元钱,赠给安养中心的工作人员。46年前,她和其他54万知青一样,在北大荒度过了6年的青春岁月。她的心,几十年连着北大荒。


10万官兵,支边青年,山东移民,54万知青,从海南岛上来,从黄海之滨来,从长江黄河岸边来,从繁华的大上海来,从祖国首都北京来,从抗美援朝战场上来,他们开垦和造就了辉煌的北大荒。北大荒,如今是北大仓。温家宝总理向北大荒拱手致意:拜托北大荒,全国大粮仓!!10万官兵及其后代听到了!支边青年及其后代听到了!54万知青及其后代听到了!北大荒五彩缤纷,北大荒精彩绝伦,北大荒的儿女聪明智慧,北大荒的青春常驻!


不老的北大荒!

后记

在人们为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欢呼的时候,黑龙江省农垦残联理事长董兴业脸色凝重。我究其所以:你还有心事?他重重地颔首——


北大荒精残知青上了救助的第一艘船,他们是幸运的。我们应该为他们欢呼。可是,我们黑龙江还有其他战线上的精残病人共40万左右,全国有精残病人1700多万,我们还应该把这些人也像知青那样救助起来。还应该有第二艘船、第三艘船启航。一句话,对精残病人的救助才刚刚拉开序幕,任重道远。


精残病人的救助,应该遵循治疗、康复、脱养的原则,让他们逐步走出病房,恢复劳动技能,回归自然,回归社会,坚决防止由分散的小笼子变成了集中的大笼子。国外有过渡站托管站,有提供就业的康复农场、工厂,实行多元化服务格局,多元化投入机制,多元化救助形式。对精残病人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实现返城回家梦想,活在阳光绿阴下,共享现代文明成果。


温总理说,要让中国人活得有尊严。这里的中国人,应当涵盖领导,也包括百姓;既包括富人,也包括穷人;既包括健康人,也包括病人(当然包含其中的残疾和精残病人);既包括主流社会,更要包括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只有达到这个标准,才能真正体现国家的文明与进步。我相信,正在一日千里大发展、备受世界瞩目的中国是能够做到的。

让中国人民活得有尊严。

让精残病人活得有尊严。

(注:依照被采访者的意愿,文中个别人为化名)

作者简介

李林,笔名丛山,男,黑龙江人,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现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主要从事小说、报告文学、散文创作,尤以中篇小说为主。由于本人在县、市、省机关工作多年,比较熟悉当下部分领导层的原生态,故作品多为各具特色的反腐题材。作品发表在《北京文学》《报告文学》《章回小说》等全国各大报刊,约百万多字。中篇小说《局部地区阴有阵雨》,纪实文学《恩兄义弟》等作品,曾获国家或省级征文奖项。长篇报告文学《俄罗斯的中国农民》入选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现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文章来源《北京文学》 2010年07期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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